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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2章 要你還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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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2章 要你還俗

“哎!”

不知有意還是無意, 孟嫻這次,仍舊慢了一步。

連敲兩下之後,九冥轉魂鼎甚至搖身一變,化作一口大黑鍋翻身扣下。折竹忍無可忍, 揚手揮出一掌, 威勢駭然, 靈力不似從前溫和醇厚,玉白色的佛珠上透出絲絲點點黑氣,鳳眸微挑, 滿是戾氣。

而這一切,都恰好被巨大的鍋身掩住, 除了與他對戰的九冥轉魂鼎外, 無人知曉。

黑鍋愈發憤怒, 不顧一切地凝聚起全身力量, 直直撞了過去。

到底是數萬年的冥神靈寶,又被折竹強卷著破開空間帶入,不受天道制約,折竹一時不察,生生受了這一擊, 周身氣息頓時紊亂了起來。

孟嫻疾步上前,扯回自家小夥伴, 連哄帶安撫, 終於讓它重新變回了巴掌大的模樣。

再度回首,這次她多了幾分真誠的歉意,道:“實在抱歉, 我會好好教它的。你沒事吧?”

折竹閉目不言,唇線緊繃, 緊握著佛珠的大手上青筋隆起,似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。

孟嫻心中忐忑,連忙上前攙了一把,“我應當會醫,給你看看吧。”

玉白的指尖在他腕上一點,折竹立即睜眼,退後的同時反手推開,沈聲拒絕:“不必。”

孟嫻一怔,只覺他今日的眸色格外幽深,氣息也格外沈重。折竹修為本就不強,這或許是叫小鼎打狠了的緣故。

此刻他面色沈沈,一看就十分不快,孟嫻心裏直犯嘀咕,一會愧疚於自家小鼎傷人在先,一會又忍不住懷疑,小鼎靈智已開,折竹為何要將它關進儲物袋夾層之中,幾個月來都沒與她提及過。

此舉有違佛家普渡眾生的教義,並且身為一個高僧,他脾氣實在是不大好,與一介柔弱小鼎對打,打輸了還掛相,冷冷地垂著眸子,沒有半點慈悲之相。

她胡亂地想著,全然不覺自己的心已經偏到了冥河底下去。冥冥之中,仿佛折竹就是要挨上些苦頭,彌補對小鼎的虧欠。

心底裏還有些其他的想法,說不清道不明,似乎不光是偏袒自家小鼎,也隱隱期待著某個小修士的拙劣話本成真,折竹實為半路出家、六根不凈的假和尚。

幽幽地嘆了口氣,她翻了兩瓶傷藥出來,一面為他處理外傷,一面也忍不住小聲發出疑問:“你們倆到底是怎麽結仇的,它還小不懂事,你怎麽也……”

折竹垂著眼睫,掩住其下的幽色,靜默不言。孟嫻見狀,抿了抿唇,不經意試探:“器靈隨主,它這般瞧不上你,可是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?”

還不等他回話,小鼎蹭地落地,上下起跳。孟嫻會意,若有所思的看著他:“還真是?所以……我們之前是什麽關系,發生了什麽事情?”

唇線緊繃,折竹闔眼不言,手中佛珠停止轉動,被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捏著,似要將它碾碎一般。

小鼎迫不及待地跳起,手舞足蹈示意,嗡鳴不止,只恨自己不能當場開言。

孟嫻靜默了一會,小心問道:“我們從前,是道侶嗎?”

“砰——”九冥轉魂鼎猛然墜地,如同失去靈魂一般,靜靜兀立。

玉白色的佛珠上,長指輕點了點,折竹微瞇著眼,神色不明,淡淡應了句:“是。”

孟嫻神色覆雜,忍不住追問:“那我們為何分開?你又為何非要給我選出下任道侶?”

素衣僧人垂眸撚著佛珠,不發一言。

孟嫻頗覺恍然,忍不住說出紀淩雲的離奇情節:“我修合歡宗功法,你天賦不佳,修為停滯,唯恐誤了我的修行,所以才……”

“咕嚕嚕”一聲輕響,九冥轉魂鼎絕望地將三只鼎足朝天,倒扣了過來,眼不見心不煩。

折竹聞言也是靜默了許久,眸光悠遠地望向遠方,唇邊似翹非翹,再度應了聲:“是。”

孟嫻:“……!!”

在場最為愕然的,竟是她自己。

一個看遑書寫遑文的小少年,竟如此精準地說對了一切。荒唐,實在荒唐。

**

孟嫻神情恍惚,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曾經的愛人。時過境遷,他已然出家,而她是舊情遍天下的合歡宗妖女,是一別兩寬還是再續前緣,這緣分又到底能否續上,她心裏都沒有把握。

唯一能夠確定的是,她不需要再見任何一個他為她挑選的伴侶了。

“我已經知道蕭如安、崔津他們都是你仿照我的舊情特地挑選出的,不必再繼續下去了。隨你去哪,只是不要再見任何人了。”

冷靜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,孟嫻抱起小鼎,去到了飛舟的廂房中休息。

她之前就幾度想說,人並不是非要有伴侶。即便她不能與折竹在一起,也沒必要非在那些人中挑選一個出來作伴。這種擇選既不尊重對方,也是對自己人生的不負責。若一個人的幸福只能在相依中得到,孟嫻簡直無法想象,她自身該是怎樣的匱乏。

可偏偏,她是合歡宗人。即便她失去記憶,忘卻了功法,可單聽名字也知,修此功法者,孤身難成大道。折竹甘願斷情出家,百般設計為她鋪平坦途,孟嫻無法直白地說出放棄,說自己胸無大志,只願蹉跎歲月,隨意度春秋。

燃一爐沈檀雪松,清冽純凈的氣息逐漸撫平了心緒。

小鼎異常安靜,木然地立在邊幾上,仿佛自己是旁邊香爐的兄弟。

素指輕彈了兩下,它別扭地掙開身子,鼎足小步向後移了半寸。孟嫻失笑,抱起它倚在小榻上,纖手不住地撫摸著,口中安慰:“不氣了,他關你不對,你不是也打回去了嗎?”

小鼎短促地嗡鳴一聲,似是輕哼。孟嫻緩緩註入靈力,又摸了幾顆丹藥扔進鼎中,它吃得開懷,終於消了火氣,扭過身來蹭了蹭她的手指。

孟嫻略安下心來,喃喃說起之後的打算:“這一路走得荒唐,今日既已說開,往後,我不想再見任何他安排的人了。”

小鼎震動身體回應,蹭地越發歡快,明顯是讚同之意。

孟嫻微嘆了嘆,又道:“但我還是想和他在一起。”

蹭動忽地停止,小鼎緩緩地,緩緩地向她轉了半圈,渾身每一寸都寫滿了困惑。

“他為我做了這麽多,足以見情深意重。我……”孟嫻抿了抿唇,神情微赧:“我亦心慕他。人世短暫,我本無意去爭大道,能與心意相通之人白首,亦無不可。”

小鼎氣的直顫,嗡嗡嚶嚶不知想表達些什麽。

孟嫻會錯了意,笑道:“你也覺得是這樣?不過,我要怎麽勸他還俗呢?聽仙門的人說,他本也不是正經和尚,還俗不過換個衣服蓄個發的事,應當不會太難吧……”

女子輕聲自語,猶自琢磨著,九冥轉魂鼎默然掙開身,幾步跳回到邊幾,又挨到了香爐旁。

人世微渺,人心難測,唯有這燃燒的香爐能給它一絲絲暖意。

孟嫻見狀,竟忍不住輕笑出聲:“怎麽,你也想找伴侶了?”

九冥轉魂鼎:“……”

誰能把她腦子裏的情情愛愛倒一倒!

那該死的和尚究竟給她灌了什麽東西?小鼎忍無可忍,一腳踹開廂房門,再度沖去與他對戰起來。

這次,孟嫻仍舊沒能及時管教住它。

看著折竹俊美面龐上愈發密集的傷痕,孟嫻生出幾分心疼,第一次覺得自家小鼎過分了一點。

愧疚地為他處理好外傷,孟嫻忍不住拉過小鼎到一旁教育:“打人不打臉,你這樣光天化日地就去砸他,實在不好看。更別提他還是個和尚,本就沒頭發遮擋,傷到哪裏都異常明顯。”

小鼎若有所思,扭身去打量了一番他身上旁的位置,折竹臉色一黑:“施主這是在教它趁黑下手,打不易被發現的位置?”

“……沒。”孟嫻怔了怔,尷尬道: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
“不過……”她抿了抿唇,試探提議:“你要不要考慮留長頭發?”

折竹冷哼一聲,反問:“這樣被砸也看不出來?”

“不是。”孟嫻認真道:“這樣就算還俗,我們還做道侶。”

良久無言,浮光流雲盡散,飛舟逐漸沈下人世。結界開啟,此行的目的終至。

高大的僧人轉過身去,聲音沈靜,聽不出喜悲:“貧僧已入空門,此生斷情絕愛。”

孟嫻沒應,也未見沮喪。視線定定地落在他袍袖之下緊握的拳上,微微顫著,青筋畢露。

“你為我入梵門,也能為我出來。”

身後傳來淡淡的聲音,折竹頓了頓,沒回首,亦沒有反駁。

“隨你。”

**

“準備好了嗎?還差幾個?”

“狼王呢,狼王站中間!”

中堂一陣慌亂,前院傳來的交談聲愈發清晰,幾人各自拿捏住神態,連忙歸位。

“鏡城孟府,此處是施主舊日宅邸……”

折竹一面做著解釋,一面推開大門。堂中,幾個風格迥異的男子各自擺著姿態,同時回首望來。

“負心女,你還知道回來?”紅衣少年昂著頭,怒氣沖沖。

另一男子輕咳了兩聲,神色溫柔:“回來就好,我一直在等你。”

還有一個格外高大,膚色微黑的男人,神色肆意,抱臂微微揚首,目光危險的打量著她。

孟嫻不知怎得,竟是不由自主地探頭瞧了眼他身後某處,卻失望地發現那裏空無一物。

高大男人一驚,下意識回手捂住屁股,險些出戲。紅衣少年趕緊幫忙周圓,氣急敗壞道:“你看哪呢?”

孟嫻赧然,連忙解釋:“抱歉,我只是想看看有沒有尾巴。”

男人面露恥辱之色,怒道:“你做夢!想都別想,我再也不會戴那種東西取悅你了!”

“……?”孟嫻伸手指了指自己,不解道:“我?”

男人忍痛點頭,羞恥地別開臉去。

少年見狀上前解釋:“你沈迷話本中狐妖勾引書生的橋段,世上無妖,你便強迫他戴上你煉制的狼尾,扮作威風的狼王,簡直喪心病狂。”

孟嫻:“!!”

即便知道眼前人是假的,她記憶中的觸感卻做不得假。世上無妖,那她……當真做過這種強人假扮的事情?

孟嫻神情恍惚,再次刷新了對自己的認知。道德的底線一降再降,她甚至開始懷疑,自己是否真的有那東西。

她忍不住轉頭看向在場其他人,破罐子破摔道:“我還做了什麽,你們說吧。”

青衣小修士楞楞擡頭,面目勉強說得上端正,看起來卻比紀淩雲還要不聰明,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。還有一個被強配上劍的丹修,身上藥香氤氳,捧著劍像捧著債主子一樣恭敬小心,口中念念有詞,時不時焦灼地瞟過這邊,像一個即將要上場卻還沒記牢臺詞的伶人。

小修士憋了半天:“你……始亂終棄。”

丹修緊張道:“你騙我……雙修。”

“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?”孟嫻默了許久,轉頭看向折竹:“我即便沒有道德,也應當頗具審美。”

這都是什麽奇人異者,也好扯來充數。

“眼光極差。”折竹皺眉點評。

“就是就是。”紅衣少年應聲,不屑地環顧一圈:“這些歪瓜裂棗你也看得上?要說風采過人,還得是本仙君!”

折竹冷冷道:“說得就是你,眼光極差!”

柳眉微挑,孟嫻拉過一把椅子施施然坐下,好整以暇道:“說吧,還有什麽故事?”

折竹連連搖頭,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,閉上眼一副不忍卒睹的樣子,拒絕回應。

領頭的少年與狼王對視一眼,硬著頭皮按劇本演了下去:“我們相識在……”

孟嫻耐心地聽完,點了點頭,道:“我會對你負責的,我是說,你們。”

掃了眼屋內餘下幾個遲遲沒能入戲的人,她輕笑道:“還有你們,往後我們大家就是一家人了。”

少年一怔:“你什麽意思?”

孟嫻慢條斯理道:“我的意思是,我娶你們,所有。”

低誦聲一頓,僧人仍舊闔著眼,撥弄念珠的指尖卻頓了下來。

孟嫻垂著眸,聲線淡淡:“除了你們,還有一位絕影峰的少俠、一個辰國的宰相。哦,對了,清溪鎮還有個小公子在等我。他身子不好,但十分懂事,願拿出全部家底入贅,我看我們不如就住到他那裏去,你們記得各自帶上家產,莫要空手上門。”

屋內氣氛頓時凝固了下來,一張張臉僵硬的仿佛泥塑,好像下一瞬就要裂開。

丹修與他身旁的小修士最先忍不住,顫聲道:“我,我不認識你啊……”

孟嫻溫柔道:“沒關系,我也不認識你,成了婚就熟悉了。”

她招了招手,紅衣少年戒備退後,警惕道:“做什麽?”

“沒什麽,疼疼你。”孟嫻平靜道:“剛剛不是還委屈嗎?”

少年吞了吞口水,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一旁的僧人,再不見剛剛肆意張揚的神態。

“夠了。”他終於睜開眼,冷冷止住這場鬧劇,“都下去。”

少年神情一松,趕忙拉著幾個同伴跑出房門,臨走,還死死地封住門窗,確保室內的絕對隱蔽。

偌大的中堂驀然安靜了下來,小窗中透出點點暮光,將他的衣角染上幾許暖色。

孟嫻垂著眸子,語帶嘲諷:“你手下很多,可惜不大聰明。”

折竹未言,峻眉微皺,輕出了口氣,似是無力反駁。

“這是你的宅邸吧,你到底是什麽人?”

“一介苦行僧罷了。”

孟嫻冷笑:“苦行僧能有這麽大家產,這麽多手下?”

紀淩雲說過,折竹師傅於幾百年前橫空出世,不知來路。現在看來,他豈止是情緣未了,舊識舊部哪樣都沒落下,游走世間不渡世人,忙來忙去就圍著她那點子情緣轉。

這個樣子,也能叫做出家嗎?

心中模糊的欲念愈發堅定了起來,孟嫻定定地看著他,靜靜道:“你六根不凈,就也怪不得我了。”

她若非與一人在一起不可,那這人必定是折竹。

寂然許久,他啞聲問:“你欲如何。”

“我要你還俗。”

她的聲音堅定,擲地有聲。那雙持珠的手驀然緊握,呼吸瞬間粗重了起來,素衣僧人猛然睜眼,奪門而出,背影中滿是狼狽的隱忍。

孟嫻定定地看了一會,直到素白的衣角完全消失在暮色中。撫了撫小鼎,她氣悶道:“等著吧,他沒有別的選擇,我們終會在一起。”

九冥轉魂鼎三足朝天,平靜地躺在她膝上,仿佛一個無知無覺的死物。

累了,毀滅吧。

**

折竹堅守著已薄如蟬翼的苦行僧身份,仿佛只要不脫下那身僧衣,她就拿他無可奈可。

明明已被戳破,卻還是堅稱這座宅邸屬於孟嫻,幾人皆是她的手下與舊識。主院讓給她住,眾人皆小心地侍候著。

先前的少年與狼王換了尋常衣衫,各自做了介紹:“主子不記得了,我名麓衫,這是我哥哥奉壹。”

孟嫻隨意點點頭,態度仍舊客氣,並沒有真的拿他們當自己的屬下。他們也對這些話語的可信度心知肚明,只是礙於某個不願面對的主家而硬著頭皮假裝。

放下食盒一樣樣端出菜品,麓衫小心道:“屬下備了些晚膳,主子許久沒回來,不知口味有沒有變化。”

“沒關系,我不挑食。”桌上菜色豐富,半葷半素,用料也是頗為講究,一看就是用心準備了的,孟嫻認真道了謝,“辛苦你們了,去休息吧,明日再來收就好。”

少年遲疑片刻,點頭稱是,臨走時又不忍地回頭,猶豫道:“折竹師傅還沒吃,似乎是不大舒服,主子,我們可要……”

拿起筷子的手頓了頓,孟嫻抿了抿唇,聲線冷冷:“一頓飯餓不壞,不必管。”

“是。”麓衫嘆了口氣,沒敢再說什麽,靜靜行禮離去。

屋內靜寂了許久,孟嫻緩緩出了口氣,再度提起筷子,恨恨自語:“死和尚,自欺欺人。”

麓衫與奉壹似乎並不擅長烹飪,菜色豐富,卻說不上精美。尤其是那一半葷菜,口味不佳,火候也不到位,邊緣處偶爾還帶著焦黑,可惜了精心搭配的食材。

遺憾地放棄了最喜愛的糖醋肉、東坡肘,孟嫻轉戰一旁清淡的素食。隨意挾了一筷子,入口不禁怔然。熟悉的味道,恰到好處的火候,明顯與葷菜的烹飪水平不同,是折竹。

視線再度轉向那幾盤技藝明顯生疏的葷菜,孟嫻心中有了猜測。

淡淡垂下眸子,她沒言語,心中氣悶卻散去大半,換做點點酸軟湧上心頭。不再拘泥葷素,將飯菜都吃了大半後,孟嫻收整好食盒,去廚房又取了些素齋,信步走向折竹暫居的別院。

敲門聲響,木魚的敲擊聲頓了片刻,而後如常繼續了下去,誦經聲不斷,仿佛他真的是一個清心寡欲的得道高僧。

孟嫻卻不會再被他糊弄,他不開,她便一直敲,聲聲蓋過他的木魚。

那聲音終於頓住,別院木門支呀一聲打開,孟嫻收勢未及,一掌拍在了他胸前。楞住片刻,她靈機一動,順手捏了捏飽滿健碩的胸膛,挑眉道:“還不錯,記得吃飯,別餓瘦了。”

折竹眉頭微皺,退開半步接過食盒,態度疏離:“多謝施主。”

門扉再度合上,距離她的鼻尖僅一寸多遠。

孟嫻:“……”

帶起的風揚起她的鬢發,砰然合攏後覆又落下。

被如此對待,多少有些掛不住臉面。她沒再多說,恨恨地回了主院,靈力若有若無地連接著那頭,關註著別院的動靜。

誦經聲響了整晚,沒有一刻停歇。孟嫻忍無可忍,摸著小鼎恨恨道:“送飯也不吃,不知好歹!他以為穿著那身僧衣我就拿他沒法子了嗎?我是合歡宗妖女,什麽混蛋事幹不得?”

“今夜,我就給他點顏色看看!”

小鼎死寂了半晌,掙紮著從她懷中躍下,步履踽踽,一蹭一蹭地跳上床榻,將自己埋進了錦被之中。

孟嫻愛憐地為它掖了掖被角,稱讚道:“真懂事,還知道回避。放心吧,往後都是一家人,他不會再欺負你了。”

水色裙擺很快消失在門外,錦被之中,九冥轉魂鼎翻了個身,將自己深深埋進軟枕之中,嗡嗡低泣。

氣人,太氣人了。沒有天理了。

**

食盒靜靜放置在院中石桌上,一如她拿來時那樣,分毫未曾動。甚至,連屋子也沒進得去。

孟嫻心中憋著氣,徑自推門而入,一把將奪過他手中的木魚槌扔到一旁。反手將他推倒在塌上,單膝跪在榻邊封鎖住逃離的路線,纖手扭住他的下巴,強迫他擡起頭來。

“送飯不吃,好大的脾氣!”

“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什麽人?合歡宗聖女,有的是法子對付你。我要你還俗,你今天從也得從,不從也得從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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